齐达内

边缘写手,随缘咕咕。

【曦澄】邂逅

点梗。

磨蹭了整整一个月总算写完了🌚

是曦澄已经成为道侣之后蓝大回忆少年澄云深求学的美好时光~

感谢姑娘的梗,等我这个周闲下来再寄明信片致谢~@祀萸 

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浓郁的散文气息🤨

另外在这里说明一下😂紫电清霜我是一定不会弃坑的~但最近的情节有些复杂,我想等全部整理完了理顺思路再发。毕竟这个坑的构架还是非常庞大的🌝,下次更会把之前埋过的隐线都解释清楚,谢谢大家等我这条咸鱼等到现在,QwQ不说了,要落泪了,可爱的大家想要条评论可以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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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他每一次看到躺在身边的那个人的时候,沉醉于他平缓起伏的胸膛,和韵的呼吸,他常常半夜三更借着那一点点微弱的月光描摹他侧身躺着的轮廓,他会起身让月光透进来,让他姣好的身姿笼上一层薄纱般清清爽爽的月晕,他只有在熟睡的时候才是那样柔和的,长睫毛托在眼睑上像是鲜艳欲滴的凤仙花的花蕾。
于是他重新躺好了对着他,朱红口中浅浅的呼吸并有一丝扑面而来的热气。
蝉鸣声响在外头,这时候静谧得他甚至听得到荷花池里的嫩蜻蜓在踩水。凉风透过窗延伸到他柔软的床榻上,那人这才想起来给对方压了压滑落下来的云锦被子,把他整个人,依依不舍地又看了一眼,才拢进被子里。
对方睡得很熟,熟到怕是这会儿门外忽得炸起个旱地惊雷都未必能将他吵醒。
于是他安分地躺平,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苍白陈旧的天花板,他想着,要是能早一点遇到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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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还是个小孩儿的那段日子里,除了必要的时候他很少出门,他有自己的房间,他喜欢沁透在房间每一处角落里的淡淡墨香,他喜欢油墨的味道,有这种气味的熏陶他可以自己一个人在卧室里呆一整天,想想昨日才学过的功课,想想见了长辈和先生有没有什么地方疏忽了礼仪,《礼记·中庸》有云:“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他喜欢自己一个人。
后来,他有了箫,这东西沉甸甸的,捧在手里久了都有些吃不上力。不过这物什确实长得漂亮精致,映得他深邃的眸子里一亮。摩挲着质感也好,触手生温,本还冰凉的箫身没多会儿便被他捂得滚烫。
拿到箫的当晚他就忍不住吹,以前是有先生讲过音律的,他就照着乐谱自己学着吹,起初没有调子,吹出来像是鬼叫魂,惊起窗外一大片扑棱棱的寒雀。
这孩子从小就有股子认真劲儿,硬是一刻不停地吹了一整晚。吹得嗓子哑了手腕也酸疼,曲子却是能像模像样的吹出几首了。别说,还真有种东西叫做天赋。
于是他赶忙收拾了书简跑去学堂要吹给教习音律的先生听。
先生正在赏花,庭院里的杏花开了,粉扑扑的,一团团一簇簇,还夹带着零星几只上下翻飞的彩蝶,挺有意境。
先生就看见那孩子,一夜未眠仍旧精神抖擞的,像一个面团子一样地朝他这边慢吞吞地滚过来。
他走得慢,不像是寻常这个年纪的小孩儿那样是乐颠颠儿地呐喊着跑过去的。他兴奋或者激动的时候也是慢悠悠地走,似乎过分地少年老成,不过他家的孩子大多这样,先生也司空见惯了,不足为奇。
“怎么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先生的声音很好听,像是晨起敲响的鼓点,又像是远处飘来的歌声,总之是沉稳而有韵律的,让人觉得他不是在说话,而更像是在吟诗。
他便仰起头笑了,这笑容有些犯规,比那杏花更加粉扑扑的,瞳孔澄澈地像是两汪清透的湖水。
“先生,我...我昨日吹了首曲子,想请您听听看。”
他吹得特别投入,或者可以说是沉醉,那种投入就仿佛要把自己装入箫管里。
他可以化身成一道白月光,倾洒在白玉洞箫的内壁上,那样他就能身临其境地感受到每一处节奏、每一处曲调的微妙波动,它可以在每一个箫孔前驻足停留,想象那箫成了他自己,他自己成了那箫,过去总说庄生晓梦的故事,大抵就是如此。
往后再回忆起自己当初想做一支箫的荒唐愿望来,却又觉得不错。若是当时能带着那种热忱让他听到自己的箫声,是否不会错过这么久。
因为他说过,他说过喜欢听自己吹箫,就像他喜欢听古旧的漏井里断断续续的“滴答”声一样。
他也会坐在庭院里的漏井旁,把头埋进臂弯里发呆,一坐就是一整天。他会觉得稀奇,印象中他从不是个好静的,这时那人总要嗔怪那么一句:“我不好动啊,好动的是魏无羡,你们就想当然地认为我也好动了。”

一曲作罢他发觉先生正颇为诧异地看着他,不知是否因为他比那盛放的杏花更好看。风一过粉红花瓣落在肩头,衬着那稚嫩的肌肤更是洁白如雪,少年人明眸皓齿,正是最好的年纪,比花好看,倒是真的。
“青蘅君,令公子简直就是个天才。”先生拽着他一路小跑到他父亲那里,让他被迫走得快些了,甚至于有些不适应。于是他匀了匀呼吸,礼貌性地朝那张有些陌生的脸孔笑了笑,顺从地举起玉箫又吹奏了一遍方才吹过的曲子,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少了点味道。
“好。”被他称作父亲的人惜字如金,阴暗的房间里那种意味深长的笑容显得有些憔悴。
后来他出去了,坐在屋外的青石台阶上,无意间隐约听到二人在里面谈论自己,说什么“宗主您放心吧,这孩子,将来必成大器。”
总角之年的他显然还体会不到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只觉得青石板冰凉冰凉的,又硌得生疼,心里忖度一番在这里听着长辈们谈话也不合宜,这园子他不常来,不如四处转转也好。
这里像是不怎么有人打扫,落叶铺了满地。院角有棵风烛残年的老槐树,环抱粗,回光返照般抽出些新叶,却也撑开了很大一片阴凉。
他心底是不喜欢这种氛围的,就好比晴朗天气突然罩上了一层厚重得让人透不过气的阴霾。
一直等到黄昏,日之将入,先生要带他回去了,这才看到原来在他院落门口,不知从哪里移栽过一株粉白的海棠,许是这山上太冷,花苞都还是羞赧地将开未开着。有的还是含苞欲放的骨朵儿,乍暖还寒时被清霜打落,沉在浸湿的泥泞里,还未品尝到春风便已悄无声息地凋残了。
孱弱的枝干经不起雨披霜欺,此刻拂上一层微暖的杏黄,像是终于感受到一丝不同于寒冷之外的东西,竟破天荒地开了几朵,粉白花瓣里夹着鹅黄的蕊,挂在稍稍萃了点嫩绿的梢上,如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江南名妓指尖流泻出的阳春白雪,不是开给谁看,乃是为了自己。
此情此景忽而又叫他想起一句诗:“尽日问花花不语,为谁零落为谁开。”只是这株海棠,更像是一个女人,舒展着婀娜的身姿,从门庭若市,至鲜有驻足,再至无人问津,仿佛走过了所有该走的岁月,便在这里停留,任最后的时光自指缝间流尽。

那晚上他吹了一夜的箫,不知是吹给那株海棠,还是吹给别的谁。
青蘅陌上草离离,泽芜东霖坐忘机。

再后来,弟弟长大些了,他要帮忙看顾,便没什么独处的时间了。
弟弟和他,单单长相是有几分神似,又均善音律,坊间戏称为“蓝氏双璧”。他本也不怎么在意,谁料一传十,十传百,久而久之竟成了修仙之人家喻户晓的称谓,细想倒也无妨,是美喻又并非丑喻,有谁得了美喻会不开心呢?
他心胸豁达,凡事都想得开,这修仙啊,还真就讲究个无欲无求,因而他天分极高,同辈分的修士无出其右,甫一出道便名声大噪。

可再想得开的人,也总有想不开的时候。
好在,他挺过来了,他很幸运,至少没像那人一样,在盛开着海棠花的院落里郁郁而终。

那个时候他认识了他。
他比他更小,更年轻稚嫩一些,那时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却有双特别漂亮的眼睛。就像是有人专门用水墨为他画上轮廓,又用紫罗兰和赭青色描摹了瞳孔,因而看上去淡雅又深邃,注视久了会禁不住沉浸在那片浩渺星河里。他常常暗自腹诽为何第一次见他时却没能发觉他的好,他明明从来都不曾黯淡过,他的笑容比初春的阳光还能令冰雪消融,可惜等他意识到这点时,他已经不会再那般轻易地笑了。
他对外号称是善解人意,他一眼就看出弟弟是对他身边的那位公子有意思的,为何偏偏自己却看不出他的好呢?

那个年纪的他,是最好的。
纤瘦的身姿提着柄半身长的灵剑,舞动在指间轻快极了,剑锋淡淡的紫光和每个人都不一样。那束流窜的紫光就在他眼眶中跃动着,转瞬即逝,接近尾声时却忽地又腾起,鼓动着沁人心脾的馨香的杨柳风。那时的他也不是没有戾气,有些东西就是与生俱来的,你也不必想着去摆脱它,既然上苍赐给了你,自有他的用意,就算现在他也常常会对他说:“贪嗔痴谓之三毒,说到底,还是心中放不下的执念罢了。”
谁没有过执念呢,就算是他,不也有差点走不出来的时候么?

少年时的他,虽有执念,却还是肯将自己全然敞开的,他便从他一双硕大明亮的眼中看到一个开阔敞亮的世界。

他这才回忆起原来那人果真是好静的,就算是在夜猎的路上也不多说一句话,在沉沉的墨色里凝神屏息,一双杏目睁得大大的,微蹙月光下淡淡烟痕的细眉,他沉迷于他那种认真的眼神,修长的睫毛下有美丽的长庚恒久闪烁,映照着丛林深处遥远而静谧的湖泊。

邪祟的数目不多,总该要年纪轻一些的世家弟子们历练一番的。他就在远处看着他轻快地拔剑,他的剑法利落干脆,衣袂旋转着飘在半空,真像是个放浪山水的侠客,山水与他是同气连枝的,他本身就是被刻画成的最美的山水。
看着他背影的时候,他会难以抑制自己冲上前去搂住他的腰,他喜欢他腰封的颜色,九瓣银莲盛开在深沉而娇俏的一抹紫红,校服松松垮垮的,他想伸手去替他抚平脊背上的褶皱,这不合身的衣装显得他更加消瘦了,也更加干练,坚定得让人心疼。
尘埃落定后他便低头小心翼翼地擦拭自己的佩剑,高高束起的马尾披在额前,露出细长白嫩的一截脖颈,他此刻的想法对这样一个阳春白雪般的少年人来说绝乎是一种不敬的亵渎,可他真的好想立刻就触摸到那刚盛开不久鲜嫩欲滴的莲花瓣,想要礼貌性地舔舐有蜻蜓驻足的荷尖上缀着的晨露,品一品微凉的沁甜气息,临走前要把莲池中那朵还未全开的碗莲带走,养在他自己的院子里,这样,就只有他自己可以欣赏到它最美丽的一面了。
有谁会愿意把自己最心爱的东西拿出来供大家享用呢?
人都是有私心的,不是吗?

拔得头筹的不是他,可他知道他是最好的,就够了。
他唯独悔在没能鼓起勇气上前拍拍他微微颤抖的肩膀,告诉他,今天你表现得特别出色,在我眼里,你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
江晚吟就是江晚吟,江晚吟是独一无二的,不是谁的陪衬亦或是谁的影子。

不知觉子时已过,天边微露点点鱼肚白。第一道曙光拂过他吹弹可破的腻白肌肤,留下一点暖黄的光影。他鼻翼窜进一丝阳光的味道,混合着那人丝丝清甜的发香,吹皱他心头一池涟漪,连带着愈加强烈涌上的心潮也一并抑制不住了。
于是他俯下身去亲吻他的前额,想要留住这最后一缕温存的白月光。
他伸手撩开他柔软的长发,露出发际柔和的弧度,在他冰凉清透的额心印上一个滚烫的吻后,那人花蕾般的睫毛颤了颤,睁开一双明亮的杏眼。于是藏匿了整整一夜的星辰便都自深邃的眸子里流泻出来,映在他碧蓝湖水一般的眼眶里点点微光。
“你...起这么早?”他揉了揉眼,晨练的铃声还未响,他便懒洋洋地直起身合了合雪白的中衣,将胸口袒露在外的皮肤稍稍一掩,又抬手拢了拢散在肩头的长发,露出一副明晰可辨的锁骨来,扬起头看着枕边人。
“是,听着那旋律实在动人,便早早醒了。”他看着眼前的爱侣不自觉地翘了翘嘴角,笑了,他少年时的影像一点点和眼前人的轮廓契合在一起,那双眼睛更深邃了,多了令人望而生畏的棱角,亦多了几分锐利的俊美。于是把他从对少年时代的痴恋中生生拽了回来,那个去云深求学的世家公子如今已被他自莲花坞摘回了寒室的院落里,半亩方塘,天光云影,源头活水,自觅得汩汩清泉。而最初那株含苞欲放的小花骨朵儿,也已经长成了倾国倾城的莲花了。
“什么旋律?”他好奇地看看他,手脚利落地把绛色的校服披在肩上,又把散乱的下摆一丝不苟地束进腰封里,他就耐着性子等他,看他为自己装点出一抹宗主该有的威严。
“还能是什么旋律?”他调笑着,附身凑到他身边。
是你仲夏夜在校场练剑时斩落的风声,睡梦中脆生生的呢喃细语,我在彩衣镇看你用蒿子碎了一江春水,当你还未来得及迎着夏日的暄妍绽放时我便在那一池的荷花里看出了你,我愿意为你守候无论多久,在我眼里,你就是众芳争奇斗艳的花魁。

十数个岁月的辗转波折,归来已不是少年,人道是我错过了你最美好的曾经,可现在,我却只想好好珍惜你每一次的呼吸,看你在无边清朗的月色里做儿时夜敲山门的梦,和你一起细细地数青草水边晶莹剔透的鹅卵石。

邂逅是为了成全,成全这一生错过的未错过的隐而未现的缘分,因而这世间多了有情人终成眷属,少了遗憾。

“你还愿听我吹箫吗?”他摘下悬在腰间的玉箫,即便他现在已有了无尽的力气,这箫捧在手里依旧是沉甸甸的。它陪伴他走过太多风花雪月,牵绊了他人生中留下过烟痕的所有人,是这箫音,将他们联系在了一起。
“好啊。”他朗声答应着,本已站起了身却又重新坐回到他身边,于是他把手轻放在他腰间,让他轻轻倚靠在他肩上,长发拂拭在他胸膛,微微发痒,拨弄着泠泠心弦。

“晚吟,你是最好的,你配得上最好的人。”他举起裂冰,将吹未吹口中却又流淌出这么一句。

“是吗?所以,我配给了你?”依偎在他身上的那人噗嗤一声笑了,于是枝头那只云雀扑棱开翅膀,朝云顶之上那一片苍茫飞去,日头正盛,朝霞染红了半天,浓妆艳抹,犹似要把这娇俏可人的一面昭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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