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达内

边缘写手,随缘咕咕。

【澄中心/曦澄】夜长安

是生贺 @醉生清欢(是欢笙啊)

祝这个大猪蹄子生日快乐,过了今天就奔三了,恭喜恭喜♡

感谢乐乐 @养乐多 提供温若寒先夫人【私设】的名字!

出自《诗经.国风.郑风》:“有美人兮,清扬婉兮。”婉兮,即惋惜,未与相爱之人白头偕老,是惋惜。

预警:

超多私设!是原著背景而并非完全符合原著!

避雷:眠澄非亲生父子,但江枫眠不是反派,过多剧情暂不透露。

澄澄的经历不是一般的坎坷,糖少刀多,15551我也很难过,但还是要哭着码字,看到这儿还愿再继续看下去的小可爱们,靴靴里们!【暴风哭泣】

楔子

“总有一天我要亲手刺穿你的铠甲,用你这暴君之血祭我父母英魂!”

少年的声音清清朗朗,不乏掷地有声的阳刚血气,清冷沉寂的江面上惊起一片栖息的水鸟。月光正盛,却被他眸光中肆虐的怒火燃尽了,晚风撩起一阵清脆的铃响。

细眉杏目的少年一怔,低头看自己悬在腰间的那枚银铃,指尖抚上冰凉的镂刻,却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他急急收手,灼热感持续了良久,待他平复下来再定睛去细察,却已幻觉般地恢复如初。

一切皆自一场阴谋而起,一发不可收拾,那年今日,莲花满坞,他尚在襁褓啼哭,曾几何时,阎罗殿中鲜血终将一代玄门名士炼化成杀人的鬼煞,爪牙所及之处望风披靡,王孙贵胄、平民布衣无不臣服麾下,辗转不过三载,山河表里,尽唾手可得。

初章  长夜无风

-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紫电流转于青年人指间,滚滚雷光映照刀削斧凿般凌厉的轮廓,犹似九天之上审判众生的神祗。

坐在殿中的那人悠闲一笑,双眸弯成一道皎洁的弦月,他转眼看着对方,唇边转而扬起一丝阴森的弧度来,叫人不寒而栗。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他站起来,黑色的衣袍在阴风中猎猎飘飞,身后隐约有恶鬼的哀泣和嘶吼,江澄仿佛在那一团如墨的黑影中看到一双血红的狰狞的眼睛,正虎视眈眈地俯瞰着自己。那人身上阴寒的戾气愈发强烈,好似下一刻便要将他吞噬殆尽。他摩挲着手中的银戒,汗水将冰凉的戒托打湿,紫金纹刻也变得黏腻。那人几乎让他有些望而却步了,围剿前夕他冒着被百家非难的风险前来,他不想就这么一无所获地悻悻离去,翌日刀戈相向,他还想再最后争取一次,哪怕于事无补,他不能...

“江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罢了吧,你知道结果。”魏无羡走到他身前,袍尾拂下一点淡淡的香味,江澄低垂着眉眼,正瞥见他腰间别着名为陈情的长笛,仅仅别着那一支长笛。

于是他终于冷笑了一声,眼底就泻出霜雪般冷冽的锋芒。

“你别自作多情了好吧。”

他轻轻推下箍在中指间的那枚戒指,紫光闪烁得耀目,旋即化生一条漂亮的软鞭。

“我是来和你做个了断。”

他抿紧了唇,看那人波澜不惊的眼目僵住了刹那,良久才舒展开眉角,笑得有些牵强,仿佛只是在粉饰太平,而瞳孔中早已呼啸着砭人肌骨的风雨。

“江澄,你知道,我不会...”

“是你,亲口让我弃了你的不是吗?”江澄一字一句,唇齿间夹杂着一点咸腥,他感觉自己喉咙里不断地充血,特别是说出这句控诉的时候,甚至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那是怎样沙哑的嗓音。

“魏无羡,从今天开始,你我恩断义绝。”

话音未落他抽出三毒,寒光星辰般溅射,便听见清晰的一声“撕拉”,短短一截绛紫色的衣袂飘落在泥泞的野地里。

魏无羡盯着那抹紫色沉寂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看他,眼神中便是分明的疏离和漠然了。

江澄举起剑指着对方鼻尖,至少在魏婴眼中,举手投足已是杀气毕露。

“你已不再是过去的魏婴,那就休怪我无情。”

雷雨声震荡,仿若摇撼山岳,闪电劈裂沉沉夜色,映彻尸冢亮如白昼。

紫光乍现在黑压压一片的尸群当中,鞭啸打破滚滚雨声,那波诡云谲的笛曲却像是伴舞的旋律,他的目光胶着于千百凶尸掩映下那一抹绚丽的紫影,他甚至在自我麻痹,兀自幻想着他们还像从前,碧波潋滟的莲花坞,他以笛音伴他舞剑,正当年少,岁月静好,可事到如今,他以一己之力复兴宗族,故景犹在,可惜已是人面桃花,覆水难收。

想到这一层,他鲜血般妖冶的瞳孔中便释放出一丝狠意,骤然间那笛声曲调陡转,饕餮肆虐,暗含杀机。

不过刹那,数倍于先前的凶尸更是源源不断地自泥土中涌现,腐朽的残肢上泛起暴凸的青筋,鬼啸之声通天彻地,如凄厉而暴怒的怨怼,批判着当今视性命如草芥的人世。

这时他攥紧双手,将一切不安的躁动敛藏于宽阔的衣袖,而那森然的旋律依旧萦绕在疮痍遍地的苍林之中,紫电的光辉随之黯淡下来,他听见三毒宝剑被击落的钝响,他知道他支撑不了多久了,即便分道扬镳的这些年来他进步再大,人也总有筋疲力竭的时候,而凶尸没有。

就当他以为到此为止的时候,突然一道大胜的紫光腰斩包裹得密不透风的尸群,魏无羡吃了一惊,那人绝傲的身姿再度重现在他眼眶中,干练的紫衣染上狰狞刺目的红痕。他几乎难以置信地望着那人瘦削的背影,随后是一个肃杀的回眸,剪水杏瞳里升腾着亦真亦幻的紫烟。

“你...”魏无羡的声色中带着不自觉的颤抖,“这不是江家的剑法,你...”

“呵。”他单薄的唇角扬起一丝轻蔑的笑来。

“你以为这些年,痛不欲生的只有你一个人?”

-

那一夜,月黑风高。

风头如刀,呼啸着攻城略地。不夜天城的火光随风曳动,时隐时现,却依旧于黑暗中映照出幢幢极尽奢华的轩榭琼宇,炎阳烈焰旗帜招展之处,皆亮如白昼。

那两名温氏子弟行得正急,后面跟了名年纪尚轻的少年,他面部的表情是如这黑夜一般的凝重,同任何一名迫于温氏淫威不得不出使不夜天的世家子弟一样,无论平素里再怎么显赫再怎么风光,踏入岐山温氏的地界,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少年人眉宇间披拂厚重的阴霾,眼神中的肃杀本不该属于他这样的年纪,令人隐隐心疼。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双手紧紧拽着绛紫色的衣袂,似乎正费力思索与温贼会面该如何应对,观其神色分明带着股恨,恨不能将那灭他宗门屠他至亲的始作俑者剖心挖骨,又带着些许恐惧,他毕竟还年轻,年方二八便临危受命接任宗主,虽不至于胸无半点城府,却也知这龙潭虎穴险象环生,稍不留神便万劫不复。

他们往温氏宗主的寝殿走,通达宽阔的石阶却平白让他喘不过气来,仿佛自己现在走的是奈何桥,过的是鬼门关,引路的是阎罗王的阴差黑白无常,把守在道路两旁的是凶神恶煞的牛头马面,他江澄的名号被阴司的提刑官三两笔写上了生死簿,身家性命再由不得自己支配,何去何从全赖他人裁决定夺。

凄厉风声掠过耳畔,宛若鬼魅的嘶嚎,令人毛骨悚然,他便越发心神不宁,似是手脚已被人箍上了血迹斑斑的镣铐,插翅难逃。

朱红大门“吱呀”一声开了,蟠螭丹炉青烟袅袅,吹送一缕暖风至春寒料峭中,江澄不由打了个激灵,身着炎阳烈焰袍的引路人停留在殿门外宽阔的露台上,宛若两尊不怒自威的青铜塑像,立于三途河岸,奈何桥的尽头,阎罗十殿张着漆黑如夜的血盆大口,似要将一切生魂蚕食鲸吞般的,令他望而却步。

“进去吧。”为首那名年纪稍长的温氏家仆冷言道,江澄微微扯了扯嘴角,这几个喽啰似乎比他更惧怕殿中之人,他声音里甚至有一丝颤抖,仿若被掠食者把玩于股掌之间的猎物,畏惧乃是出自本能。
江澄打心底里瞧不起他们,家仆就是家仆,如是懦弱合该当一辈子家仆。他并未犹豫太久,很快便试探着踏了进去,却不知门内是藏匿了怎样的鬼煞,是否如这肆意蔓延妄图侵蚀光明的黑暗一般,看似无形,却能在顷刻间夺人性命。

“砰”得一声,门关了,便将他彻底围困于茫茫黑暗中,一楼没有窗,就连清癯月光都倾洒不进分毫,他紧紧攥着悬挂在腰际的佩剑,手心里渗出粘腻的汗水。他咬着牙关,维持着十足十的警惕性,敌在暗我在明,是应按兵不动。紫电迸发出的电光映照出他年轻俊逸的脸部轮廓,勾勒出生得颇有几分锐利的下颌。江澄的眼睛很亮,那抹电光在他瞳孔中散作转瞬即逝的星辰流火, 璀璨如精雕细琢的宝石。

他将脚步放慢至无声,仿若一只在陌生环境中试探着的猫,好奇,又不安,探索黑暗的同时又畏惧着潜藏在黑暗中的危险。

宫殿的主人站在高处,满意地注视着眼下身陷囹圄而不自知的少年,他眼神中透露着血气方刚的坚毅,颇有几分大义凛然的气魄,可惜却是在硬撑。

他轻轻笑了一声,传入少年耳中又引起一阵自乱阵脚的躁动。

他眼神中划过一痕阴厉,三毒出鞘三分,于他年轻的面庞上映刻一道冷光,他循着声音的源头向上张望,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漆黑,丹炉中袅袅的香气拂过鼻翼,他似乎意识到什么,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正欲想法脱身,脑海中忽而一阵天旋地转,他忙伸手抚上太阳穴,突如其来的晕眩感几乎无法支撑他直立站稳,倚上柱子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抹妖冶的红色,那人负手而立,阴影中长发微扬,嘴角挂着近乎戏衅的微笑,眉宇间浑然一股舍我其谁的霸道,眼神却是种不怒自威的清冷。他认得这个人,认得他束得高高的峨冠,他仿佛格外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以此作为他独步天下,只手遮天的权力的象征。

温若寒,他要做什么?

在他昏迷的前一刻这种令他恐惧的疑惑依旧萦绕在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十六年的骄傲忽而在这铺天盖地的恐惧感面前便显得那样微不足道起来,他害怕,就像是凡人面对厉鬼时的那种害怕,他大抵不害怕死亡,却害怕清醒,他害怕一旦清醒过来,自己的骄傲,自己的清誉,自己身为宗主的尊严,一切他所珍视甚至视若生命的东西尽数被抹杀得一干二净。

可他毫无还手之力。

“噗咚”一声,温若寒心满意足地目送着那个佯装坚毅的小人儿软软地倾倒在地上,他轻飘飘地跃下来,像是踏着瑶台的云梯,落地无声。他一把捞起江澄的面颊,五指贴伏在他细长的脖颈上。又伸手似欲将他紧皱的眉角舒平。他细细数算这少年人浓密修长的睫毛,每次有新人献上来他总是要好好欣赏一番,江澄在他这些年见过的形形色色的面首中单论容貌也绝对算是出挑的。而他最喜欢的却是他这一副傲骨。那些上赶着投怀送抱的温若寒见多了,千篇一律,甚是单调,玩多了着实没什么意思,他更爱这性子刚烈的,一个个心比天高。那份傲气是宁死也不断绝,倒叫人有些心疼和怜爱了。

他撩起江澄额前的碎发,揽着他的腰抱到自己身前,云淡风轻的神色却突然滞了一滞,莫名的熟悉感勾起某些封存了很久的伤痛,他几乎不敢相信,又凑上前去仔细端详他的眉眼,自神功大成,他早已不记得这种惊惶无措的感觉了,他怔怔盯着那张十六年来不知多少次出现在他梦魇中的清峻容貌,记忆深处莽苍风雪再度汹涌了起来。

“婉兮...”

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冷,不夜天城滴水成冰。岐山遭逢百年难遇的暴风雪,皑皑积雪吞没山门,无数前来赴会的世家仙首被困不夜天,温若寒亲自带人修缮,新生婴儿的啼哭声淹没在雪虐风饕中。

那一年,他因夫人血崩之事杖杀数十名医者和侍女,校场上的银装素裹顷刻间浸染成狰狞血色,不夜天城人心惶惶。一时间非议声四起,温若寒以杀止杀,玄门百家罹难者数千人,炎阳烈焰如十日并行饕餮众生,猩红旗帜所及之处,生灵涂炭,流血漂橹。

那个婴孩,他只仓促见过一面,虽尚在襁褓,与他母亲却是极像的,尤其眉眼,都是一样的纤细锐利,凌罡风而傲霜雪。

此后他闭关修行十余年,嫡子是乳母一手带大,即便那孩子成年后容貌大变,他未曾想过,他根本从未想过,竟有人干得出这等偷梁换柱的事来,还是在他眼皮底下...

江枫眠...

他狠狠一皱剑眉,滔天气浪掀起在漆黑的房室里,映亮了他此时阴森可怖的眉眼。可那始作俑者早已化为岐山无名冢里一抔黃土,是啊,是他亲口下令屠江氏满门,莲花坞上下毋论男女老少,如今除了这毫不知情的遗孤,已是死无对证。

事关血脉,非同小可,万不能单凭容貌便妄下定论,哪怕他笃信此事已有八成,温若寒是何许人也,陈年往事既已露出端倪,就势必要彻查至板上钉钉。

他伸手取了侧边桌案上的铜樽,斟了小半杯清水,又驭火点了一盏孱弱的油灯,此时并非什么光彩之时,自不能大动干戈,他从江澄指间取了血液滴在杯里,自己也挤了一滴进去,烛火摇曳,他一手揽着江澄,一手举着酒杯,血红的双眸盯紧了杯中的液体,仿佛有什么根深蒂固的东西在杯中流淌,让他不得不直面某些称得上奇耻大辱的谬误。

水波荡漾在铜绿色的酒樽里,那两滴血液红得刺目,却没让他等候太久,鲜红交织缠绕似接连血脉的丝线,凝作一颗滚烫的朱砂,永远沉炽在他眼瞳深处。

-

江澄醒来时在一间明敞的大殿里,面前炎阳纹的香炉升腾着青烟,他双手都被锁上了玄铁镣铐,锁链却很长,像有人刻意给他留了足够的空间活动似的。

江澄非池中之物,自然本能地想挣脱,锁链的锒铛声回响在数丈高的圆顶殿堂里,四周空无一人,更不会有丝毫的回应,忆及昨日之事他不禁有些自发的畏惧,就好像在某些目不能及的角落匍匐着一只伺机而动的野兽,正以完全凌驾于自己的视角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早已身陷囹圄却浑然不知妄图遁走的猎物。

他紧咬着嘴唇,尽量保持头脑清醒,刚刚苏醒太阳穴还隐隐觉得闷痛,殿门大开着,冬去春来的时节,空气微微发冷,他额角却不断躺下汗水来,浸湿有些凌乱的鬓角。

忽而凭空一声铿锵的铮鸣打断思绪,朱红大门应声而闭,他猛地一怔,抬眼便见一个高大的人影。无形的威势下他几乎被压制得透不过气,那人闲庭信步地走上前来,堪称粗暴地捏起他白皙的下颌,四目相对不过咫尺之距。

“温若寒...”江澄近乎是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他甚至感受得到这孩子颚骨的激烈颤动。

“放肆。”他倏忽收起方才玩味的神态,挑起眉尾阴森一笑取而代之,见他抗拒的眼神几乎带着要将他千刀万剐的愤恨,手上发力又将他向上提起几分,便露出少年骨骼清晰的纤长脖颈,“你家里是怎么教你的,你怎敢直呼本座大名?”

江澄被提得脚离了地,无助地悬在空中,纵然屈辱,可他在对方的气场下根本用不上一丝灵力,只能用锁着镣铐的双手紧抓他的手腕,犹似罗网之中垂死挣扎的困兽。

“你...唔啊...” 他还想反抗,却感觉那人的手指夹紧了他的颌骨,强逼他发出一声细碎的呻吟,随即对方便附身上前,鼻尖抵住他的鼻尖,那双真假难辨的丹凤眼眯成一条线,说话时口中的气息便扑在他脸上,早已不知冒昧为何物。

“叫温宗主。道歉。”

他几乎是用一种带着挑衅意味的命令口吻,江澄的脸色转瞬之间变得煞白,目光中的愤怒昭然若揭,温若寒看得出来,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他早已死了千百遍。

“你干脆杀了我吧。”那孩子奋力地扬起脸,年轻的面容上丝毫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甚至还有一丝凛然赴死的释然。

“哦?”温若寒笑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就是他想要的继承人的样子,但他不能表露出来,于是只能再用同样的口吻质问道:“这么想死么?那你的家族可怎么办?”

他感觉到那孩子的身体猛烈地颤抖了一下,瞳孔中终于因为某种无法割舍的因素动摇了,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尤为复杂:“你,你想干什么?”

温若寒歪了歪头,颇有些慈爱的将他额前的碎发掠到耳后,轻声道:“如果你真的要放手不管的话,我也不知我究竟会做出什么事了。”

“你说呢,小江宗主?”

江澄猛吸一口气,那一刻他的呼吸都变得不那么顺畅了,温若寒说得没错,他有什么资格选择死亡呢,从岐山温氏血洗莲花坞那一日起,他与宗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曾经立过誓的,绝不能弃云梦江氏于不顾,可若选择家族,他就只能抛弃尊严...

“小江宗主,你没有其他的筹码与我谈判。”温若寒变本加厉,“除了你自己,因为我想要,你想清楚了么?”

江澄脑内一片混乱,他的一切思量都在温若寒眼中一览无余,他轻而易举就能拿捏自己的软肋,只要是他想要的,无论用什么方法,没有什么得不到。

“你的时间不多了,小江宗主。”温若寒皱了皱眉,耐心似已被消磨得一干二净,他松开江澄的下巴,随即飞起一脚踹上他腰腹,剧痛在瞬息之间炸开,江澄甚至未来得及叫出声,他感觉双腿不受控制地软在温若寒身前,而后是控制不住地干呕,他浑身抖动的厉害,眼角溢出生理性无法控制的泪痕,他亦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声响,温若寒鬼煞一般阴寒的身躯模糊在视线中,他没有犹豫的时间了,他不知现在的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对,对不起,温宗主...”

-

深秋的雨越下越大,却难涤尽乱葬岗上不断翻新的血痕,他紧咬着牙,紫电的光辉一刻也未曾消弭:“不错,跟你看到的一样。”江澄冷笑着,面目在紫光映衬下几乎称得上是狰狞,魏婴久久凝视着他,而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江澄,对不起,我,我都...”

“对不起?”他嗤笑一声,别过脸去不再看对方。“说得真是轻巧,就像你当初说...”

“够了。”魏无羡打断他,“我不想和你吵架。”随即他又露出堪称惨淡的笑容,“我自知罪孽深重,我自己会赎,与你没有干系。你回去吧,明日百家围剿,自会有人如你所愿来取我项上人头。”

“魏无羡!”江澄歇斯底里,身侧腾起一圈噼啪作响的雷电。“你以为我今天是来干什么的,今日,就在此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魏婴神情一滞,又是盯着眼前的故交沉寂良久,随后才轻声嗫嚅着:“你,你认真的?”

江澄眼眶中蕴藏着杀意,声调步步进逼:“你要赎罪么?那你倒是把我的亲人,我父母,姐姐,都还给我啊。”

他说到最后控制不住地哽咽了,无法抑制的眼泪夺眶而出。

“你只知道保那两个温氏余孽,可欠他们的是我,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江澄!”魏无羡厉声喝住他,身后那团黑色的鬼影随着呼啸的风雨翻腾,他的瞳孔不住闪烁着,像是尽力在压抑着什么,似已濒临某种危险的界限,稍有不慎便会堕入深渊,万劫不复。

“你走,我不想见到你,你走!”

“魏无羡?”江澄迟疑了一下,仿佛察觉到他的不对,他不退反进,行至魏无羡身前,那人背对着他,齿缝间流泻出痛苦的呻吟,令他不免有些担忧。

“魏无羡,你怎么了?”

“走...”他一个字甚至都未说圆,便有一道妖冶的红光从身体里爆发出来,江澄被逼退数米,就听见一声声嘶力竭的长啸:“啊——”

“魏无羡!”他正欲再上前,便有黑压压的尸群涌现上来,漆黑的裂纹自指尖延伸到脖颈,俨然都已暴走,江澄抽出三毒堪堪招架,凶尸扑上来的力道却与先前大相径庭,手腕处的阵痛越来越强烈,血液顺着莲纹护腕延伸到剑刃上,这像是一场无休止的消耗战,终点便是他的死亡,但他似乎根本无心思虑自己的安危,眼目依旧停留在魏婴那边,稍稍安定下来的魏婴,从胸前取出了一枚紫流苏的莲纹银铃。

原来,他一直留着...

出神的片刻便有凶尸飞身上前他已来不及抵御那亡命之徒尖锐的爪子,一阵利器穿透血肉的刺耳声音,他右臂被划出三道深重的血口,三毒脱手滚落,软鞭抵御不住横冲直撞,腹部传来钝痛的同时他跪倒在地,密密麻麻的尸群依然在向他的方向靠拢,他轻轻勾了勾唇角,紫电收回至指尖,便似毫无挂念地闭上了眼睛。

到此为止了么?也好,至少不用在众仙首面前亲眼看他死亡...

忽然,那欲将他饕餮殆尽的尸群潮水般退却,又一窝蜂地涌向另一个方向,江澄微微抬眼,见那人复又举起了长笛,吹奏着一曲他们彼此都熟悉的歌。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是苏轼写给弟弟的一首词,幼年他们刚学会的时候,魏无羡就用叶笛吹给他听,还调笑说苏轼怕不是喜欢自家弟弟,才对他那般难分难舍。

“兄弟之情,情同手足,有什么好奇怪的?”小江澄不满地嘟哝着。

这时魏婴便从那一棵环抱粗的高大榕树上蹦下来,揽着他的脖子,煞有介事道:“你我虽非手足,胜似手足,那我也像苏东坡对子由一样对你,怎么样?”

他在音乐中陶醉了片刻,那段过往是哪怕多少凄风苦雨都无法冲淡的,回忆勾起某种百转千回的情结,这时他才看清那人手中捏了一叠人血绘制的招阴符。

“魏婴!”他嘶喊着,紧接着扑倒在雨水中的泥泞里,土腥蔓延至口鼻,他却已顾不上了,那人最后留给他的是一个微笑,而后便湮没在尸山尸海里。

那些凶尸在他倒下的同时倒下,山丘中心只留下一缕残破不堪的红色绸布,那颜色红得斑驳,已分不清是染料还是血色。

“魏婴,不...”他胸口疼得厉害,已几乎发不出声,在身后响起江氏子弟焦急的呼喊声时他眼前已是一片昏暗,倒下前一口鲜血喷溅在地面,很快就被雨水洗涤干净,只有那缕红色绸布压在他身下,如同一道永远结不了痂的伤疤。

-

TBC

-

齐达内逼逼叨——关于本文:

这篇文的脑洞构思最先是她 @醉生清欢(是欢笙啊) 提出的,我又和好多小宝贝一起把它整合填充成一个完整的脑洞,不是什么正经东西,也许备受争议,但我想把它写出来,因为我希望我最喜欢的紫衣少年能在惨淡的人生命运中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写结局。

他应该寻觅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因为他有那~~~么好,应当被全世界的温暖拥抱。

这算是初章,一切的开端,身世浮沉雨打萍,他并不是名正言顺的江家人。

最开始并不想让他知道真相,想让他余生能毫无挂虑地潇洒地活着,但小白 @( ´_ゝ`) 跟我说他有知道真相的权力啊。

我想了想,没错,凭什么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人被蒙在鼓里?又想起那天跟舍友讨论香蜜时说的,我觉得江澄跟润玉有些相似之处,比如都经历了灭族之痛,都与曾经的兄弟分道扬镳。

但我舍友半开玩笑地告诉我,不,润玉比江澄好多了,至少他有能黑化的权力,而江澄在原著里连黑化的资格都没有。

或许只是一句玩笑话,但的确发人深省,于是我决定给我喜爱的男孩儿一次黑化的机会,不是为了证明什么,我只想看他真真正正畅快淋漓地放纵一次。这篇文里他是主角,他不需要畏首畏尾,当然,他的三观就像那个从不肯放下骄傲的云梦宗主一样,依旧很正。

对不起蓝大,后期会虐他,但结局是美满的。

此文的灵感也源自我对温若寒的执念,他在动漫中的形象对我来说就像金庸群侠中的独孤求败一样,是只活在传说中的绝世高手。哪怕只是昙花一现,我也想在自己的文中留有他的姓名。

好啦,先就说这么多,总不能过分剧透~

谢谢听我逼逼叨的大家,你们都是我的宝贝,啵唧一大口!♡♡♡

另外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要点评论可以不?(´▽`ʃ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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