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达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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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愁(魔道祖师蓝曦臣x江澄) ps:在蓝曦臣眼里,江晚吟是莲花坞最靓丽的一道风景(坏笑)

莲花坞的水是碧色的,与姑苏城深蓝的基调不同。
碧色的湖水,清澈可见底,亦是一片不同于姑苏城的景致。
江澄依旧斜倚在湖边的栏杆上,还是同样的姿势,他每次来他都是这样的姿势,都快成了莲花坞一道独特的风景了。蓝曦臣常常担心他一直保持这个姿势,若是困倦了,会不会掉到水里去。
自然,这话他不会对江澄说。
江澄手里晃着只酒杯,也不知里面还有没有酒,周遭确乎是歪七竖八摆了不少空酒罐,看来已喝了不少了,江澄倒还挺端正地坐在那儿,想来酒量是比自家弟弟好。
“蓝宗主,到岸了。”蓝曦臣光顾着看江澄,也没注意这边船竟已经行到船坞了。他微笑着给那船夫道声谢,便往画廊上走。
莲花坞水边的走廊很长,雕梁画栋,弥漫着淡淡的檀木香味,蓝曦臣四周打量一番,射日之征后,江澄把莲花坞复兴得不错,故景如旧,只是终归冷清了些,物是人非,再回不到当初那番繁盛景象了。
又走了一会儿,那抹挺惹眼的鲜亮紫色蓦地闪到他眼眶里,而后便是江澄那一张冷冰冰的面容。
“你来了。”江澄把酒杯放在栏杆上,站起身来。那酒杯里果真是空荡荡的,想来早就已经喝尽了。
蓝曦臣直直望着江澄。
江澄说不上面瘫,可他脸上的表情始终也就那么几个,蓝曦臣是见过他哭的,却独独没见过他笑。
他想见他笑一次,哪怕一次都好。
蓝曦臣不求进展有多快,慢慢来,只要他开心,他便满足了。
“晚吟,别来无恙。”
“我挺好。”江澄别过脸去,像是说了什么违心话怕被人发现似的。
蓝曦臣叹口气。
“晚吟,这次我会多待些时日的。”
正巧这时管家来问晚饭的事,看见蓝曦臣,眼睛亮了一下,道了声:“蓝宗主。”
蓝曦臣微笑着点点头。
江澄说:“晚饭不必准备了,今晚我带泽芜君去镇上转转,在外边吃。”
“是。”管家抬手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剩他们两人站在画廊上。
“蓝曦臣,半个月了。”江澄悠悠地来了一句。
蓝曦臣低着头,沉默了许久。
“.....最近家事繁忙。”
“哼。”江澄有意无意冷笑一声,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蓝曦臣看看他,还是那般冷冰冰的,一双杏眼里也不那么澄澈,似弥漫着重重迷雾,阴郁得让人心生酸楚。
他一只手把他搂过来。
“喂,蓝涣,你!”江澄语气有些惊愕,却只是嘴上逞强,没做什么挣扎的动作,就乖乖让他这么搂着了。
“晚吟,跟我回云深不知处吧。”蓝曦臣凑到他耳边,热气拂过,江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我去了云深不知处,江家家业何如?”
江澄转过头去,心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孑然一身,这江家里里外外的家事都离不开我,说这种话相当于没说。
“你有个弟弟,何不让他帮你操持家务?”
他回过脸来,直直看着蓝曦臣一双深邃如浩海的眼睛。
蓝曦臣笑笑,伸手撩开他额前几缕碎发。
“弟弟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我身为宗主,打点姑苏蓝氏上下本是我的职责,实在不可推诿给旁人的。”
江澄狠狠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小镇上很热闹,不比莲花坞的冷清。此刻黄昏渐晚,正是集市喧闹时候,人声鼎沸,熙熙攘攘。来到这镇上,江澄脸上的表情似乎也不那么冷淡了,许是被这喧闹环境感染了,竟难得的温和。
“蓝涣,你想吃什么?”江澄走在前面,一边环顾四周摊位,一边问紧紧跟在他身后的蓝曦臣。
“入乡随俗。”

小镇上最大的饭馆含香居,修建的富丽堂皇,二楼雅间里看得到莲花坞的全景。

到饭馆的时候蓝曦臣两只手都拎满了,一路上几乎只要是云梦有点儿名气的吃食江澄全都给他买了一份。

“晚吟,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这些都是魏....”江澄话说到一半,看了眼蓝曦臣,忙又改口道:“这都是云梦的特产,你尝尝看。”
蓝曦臣没说话,只是把方才买的年糕、烧卖、花生糖什么的大包小包都摆在桌上,摆得整整齐齐的。“他爱吃的,你都还记得?”他声音温和得很,却依旧掩盖不了略带诘问的语气。
他说完后,便抬眼盯着江澄,等着他的答复。
江澄怔了一下,避开他诘问的目光,小声道:“谁记得他爱吃什么,只不过小时候每次出来都买这些,我习惯了。”
蓝曦臣盯着他的眼睛,盯了一会儿,笑了。
“怎么了?”江澄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没什么,点菜吧。”
江澄点了一大桌子,都是云梦的特色菜,清一色红得扎眼。
蓝曦臣咽了口口水。
“泽芜君,你不吃辣?方才怎么不说?”江澄看他脸色不对,仿佛才想起来姑苏是不怎么吃辣的。
“没关系。”蓝曦臣拿起筷子,挺斯文的伸向桌子正中的那道满江红。那可是桌子上最有杀伤力的一道菜,若是吃不了辣的恐怕光闻味道都要咳上半天。
蓝曦臣到底是好修养,细嚼慢咽了好久才咽下去。
江澄扭过头看他,好像没什么反应,果然好定力。
随即江澄眼睛越睁越大。
“蓝涣,你怎么哭了?!”

过一会桌子上又添了几道菜,没有辣椒,看上去清爽多了。
江澄想着方才蓝曦臣那副样子,想笑,不过考虑到他自己和泽芜君的面子问题,还是忍住了。
“蓝曦臣从乾坤袖里拎出来两坛酒。
“这是....”
“天子笑。”蓝曦臣道,随后又补上一句,“魏婴喜欢的。”
江澄倒酒的手颤了颤,蓝曦臣伸手端起他倒满的那只杯子,一饮而尽。
“蓝涣,你....”江澄欲言又止。
他摇摇头,给自己也斟满,扬头喝进去。
这酒很香,却不知为何隐隐有分清苦滋味,说不清,道不明。
酒过三巡,江澄脸上泛起红晕,再看蓝曦臣,却还是那般雅正地坐在那里,喝了这几坛酒,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江澄瞋目结舌,一杯倒蓝忘机的兄长,竟是这般好酒量?
“蓝曦臣,你跟蓝湛是亲兄弟么?”江澄打趣道。
蓝曦臣望着他那张俊秀的脸,他想不到江澄这个人竟也会跟他开玩笑,即便是暗含讽刺意味。
他莫名有点儿开心。
“晚吟的酒量也不差啊。”
日落西山,窗外一池莲花笼罩上一层苍茫夜色。
此刻家家户户都掌了灯,小镇上灯火通明,金灯带月,又是种不一样的繁华,就连江面上也星星点点地有几处灯火,唯独那莲花坞,黑沉沉一片,不见有人点起灯火,本就修建得庄严肃穆的亭台楼阁静悄悄的,湖边水鸟几声似有似无的长鸣,更显沉寂。
“晚吟,莲花坞怎的不亮灯?”蓝曦臣问。
江澄趴在桌子上,似有些困倦了。
“亮灯干嘛,亮灯装出一副盛世繁华的热闹景象么?明明就我自己一个,何必自欺欺人?”
他这话说的平淡,却也不难听出是在抱怨的,蓝曦臣看着他有些瘦削的背影,轻轻抚了抚他脊背。
江澄温驯得很,既没反抗,也没说话。
接天莲叶,映日荷花,云梦天泽,古北水镇,少年时光荏苒,全是他和魏无羡的点点滴滴。想当初,姑苏有双璧,云梦有双杰,十三年辗转,沧海桑田,然则双璧仍旧在,双杰不复归。这些年来他独身一人在莲花坞,无外乎操着一柄奏不响的陈情在水边一坐就是一整天,怨恨那个人,却也思念着那个人,当年他们对着江氏祠堂立下誓言,如今,江澄真真做了家主,却再也没有一位名叫魏无羡的下属,他持紫电当众质问,换来的,也不过一句话,“对不起,我食言了。”
一句话,何其简单,却又何其敷衍。
江澄哭了,在金凌面前,在他面前,在蓝湛和魏无羡面前。
这么多年来,无论他放得下,放不下,总算能痛快地哭一次了。
蓝曦臣怔怔望着他隐隐让人心疼的背影,随即掏出许久未吹奏过的裂冰,呈到嘴边。
此曲名为《消愁》。
箫声悠扬似天籁,冲破了这小镇上经久未息的喧嚣,江澄缓缓闭上眼,他累了,他想要放下了。
一曲不解风情,杯酒当会意。
久经沧桑岁月往矣,盼回故人归故里。
风萧萧兮余音长,未觉天意凉。
夜不能寐为何故,诉一段离殇。
一番辗转再重溯,妍妍笑靥仍不复。
流年似水人非草木,沧海扶摇尽殊途。
只道当时愁思刻骨,亦要知前路。
一曲终了,喧嚣重回,江澄缓缓睁眼,看看旁边正轻拭洞箫的蓝曦臣,又重新看向窗外,声音有些沙哑:“我们回去吧。”
蓝曦臣把洞箫收起来,又整了整桌上的餐具。
“好。”
两个人都生得俊秀,走在路上免不了有人议论。
江澄让他们议论得心烦,再加上已有几分醉意,借着酒劲儿,把头靠在蓝曦臣肩膀上。
蓝曦臣肩膀抖了一下,顺势伸手揽住他的腰。
水边早有江家家丁驾船过来等候,见他们这副样子前来,亦吃惊不小,挺尴尬地唤了声:“江宗主,蓝宗主。”
“嗯。”蓝曦臣应了声。江澄没搭理他。
小船摇摇晃晃,倾轧过水面一道氤氲月光。清白月影碎在微微泛起涟漪的江面上,散作星星点点,飘忽摇曳,晦暗迷离。江澄倚在他胸口,听着他节奏错乱的心跳,看窗外皎洁月色,视野有些模糊。他醉了。
“喂,蓝涣。”他转过头,一双眼盯紧了蓝曦臣。
“怎么了?”蓝涣摸摸他垂在自己腿上的长发。
“我和蓝忘机,你选谁?”
蓝曦臣一怔,“非要做选择么?”
江澄点点头,语调提高几分。
“非做不可!”
蓝曦臣半晌没说话。
江澄一把拽住他抹额上长长的飘带。
“你说话呀蓝涣,怎么,不敢说了?”
蓝曦臣向右倾了倾身子,脸颊贴在江澄额头上。
“那么,我和魏无羡,你又要选哪个?”
江澄拽住他抹额的手一抖,睁大了眼睛。
蓝曦臣向来不怎么在口舌上争竞的,但这一次,他非争不可。
江澄向来不在言语上服输的,可这次,他却是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江晚吟,竟生生被人反将了一军!
正犯难为,蓝曦臣温润如水的声音幽幽飘来,“晚吟,我无法选择舍弃哪一个,但是你和忘机之间,我更看重你。”
话音未落,船身忽而猛地晃了一下。
“怎么回事?!”江澄吼了一声。
外面传来家丁的声音:“对不起家主,在下愚钝,没控制好方向,险些撞上岩石。”
“没事。”蓝曦臣应了声。
江澄一时语塞,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蓝曦臣方才说的那话,不知是酒劲上涌还是怎的,脸上又是一抹微红。
蓝曦臣伸手按住他拽着抹额的手,轻轻一用力,那白色抹额飘飘落下来,抓在江澄手里。
江澄愣了片刻,低头看他手里的抹额,他知道姑苏蓝氏的抹额意味着什么,但他,他还完全没有准备,蓝曦臣,这....
蓝曦臣怎么这么主动!这么主动,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小船靠岸了,江澄刚想坐直身子准备下船,蓝涣声音又飘过来:“我可以抱你么?”
江澄胸口一紧,有句什么话未说出口又被生生堵了回去。
“就当你默认了。”蓝曦臣二话不说,一把揽过他的头,另一只手抬起他一双膝盖,三步并作两步走下船去。
“蓝曦臣!”江澄咆哮。
这会儿整个莲花坞的人都惊呆了,在船下候着本想问如何给蓝宗主安排客房的管家更是被惊得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吞吞吐吐道了一句:“江宗主的房间在那边。”
“多谢。”蓝曦臣微笑着点头示意。
月色正好,蓝曦臣闲庭信步走在长廊上,江澄也安静了,不知是因为气得说不出话来,抑或这样依偎在他怀里,是真的很享受。
“蓝曦臣。”他轻声。
“我,也更看重你。”
他的脚步忽而凝滞了,方才甚规律的脚步声回荡在长廊里。
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看向他那双深邃如星辰的蓝色眼眸。
“蓝曦臣,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蓝曦臣凝望着他终于有了笑意的脸颊,瞳孔中一道皎洁光辉倾泻而下,映在这本阴沉沉的莲花坞中。
十里长廊瞬间敞亮了起来。
“消愁。”他道。
“此曲名为,消愁。”
莲花湖畔,云梦水间,但愿自此往事随风,紫电清霜,只风采如旧,不复情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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